贵族有贵族的渠道，商贩有商贩的灵敏。
    斯科兰迪的商贩们依据不知为何各类订单暴涨的情况在平静的表面下嗅到了不同气息。
    虽然这和路易莎没关系，他的欢乐屋从来没有大量需求的时候。
    不过街坊邻居的讨论还是传入他耳中。
    自从他的店门口贴上了费利克斯家徽而那通缉令也被撤下后，周边的其他商贩们反倒是对他亲近了些。
    “近期没有庆典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采购？”说话的是对面一家花店老板，她捏着头巾带子随口和同伴说。
    “这我还真有点消息。”
    围着的人们向说话者看去，是一个身形矮小挂着八字胡须的面包店老板。
    他也不多卖关子：“我的亲戚在瓦尔特庄园当女仆，听闻瓦尔特的那位大公子在筹备婚事。”
    闻言其他人都咂舌，他们自然知道说的是谁，这是斯科兰迪最出名的几位。
    “是和米歇尔吗？”有人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传言。
    “这我可不知道，”面包店老板摊开手，“大概是吧。”
    “不对啊，”花店老板想了想，“来采购的人不止一批人，而且采购的花都不一样呢。”
    面包店老板扬眉：“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花店老板回忆片刻：“唔，是有瓦尔特。”
    不等面包店老板说什么，她继续说：“还有费利克斯、米歇尔，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家徽我没认出来。”
    “路易莎，你怎么了？”
    路易莎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帕：“没事，我刚刚想事情去了，你们继续说就好。”
    询问他的人看着路易莎心不在焉的模样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对啊，”有人突然说，“路易莎你和唐娜小姐认识，你知道吗？”
    路易莎是唐娜的朋友已经不是个秘密，起码他们这一条街都知道。
    路易莎笑容勉强，他知道一点，是唐娜前天和他说的。
    “我不知道。”他音调不高，声音只是恰好能让人听清。
    那天唐娜窝在他身上，一只手戳他胸口，一只手牵他手，口中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霍恩比和罗伊同时来了费利克斯，还都说我要和他们结婚，我没有说过啊。”
    他本就僵硬的身体又因为她的话而僵了几分。
    “我要永远和乔休尔和邓洛普和诺尔在一起的，我只想待在费利克斯。”她又说。
    这话让他的焦灼减轻了许多。
    路易莎捏紧自己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再叁做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憋出一句：“唐娜，你会一直和我好的吧。”
    幼稚的，淡去了其他的问法，像是街边小孩。
    “当然。”唐娜伸手摸了摸他的卷发，“你也要永远是我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他想。
    他送唐娜出门时，见到了一个与唐娜七分相像的青年，他知道这是邓洛普，唐娜的哥哥。
    他是来接唐娜的。
    唐娜是个幸福的大小姐，路易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如是想。
    他没进屋，而是目送他们离开，因此没错过邓洛普回头望来的一眼。
    路易莎迟疑片刻，回了个笑容。
    邓洛普很快收回了视线，路易莎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往下压了不少。
    等到唐娜从马车里探出头与他挥手告别，路易莎才有心思去想邓洛普看他那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那眼神比起哥哥审视妹妹的追求者更像是情敌之间的较量。
    路易莎走南闯北没少见过各种人各种事，他对自己直觉还是比较相信的……
    “……我家那个孩子就是太害羞了，我和他说嘛，追女孩就要大胆些，勇敢表达心意，主动约她出门。”耳边传来如有若无谈话声，将他的神思拉回。
    路易莎偏头看向侃侃而谈的妇人心道：我也该问问唐娜，如果我想她了要怎样找她。
    至于其他。
    随便吧。
    -
    伊琳娜坐在米歇尔禁闭室中，她闭着眼身姿优雅端庄，即使无人看管也依旧保持着最好的姿态。
    手指在桌板上敲响叁声，不过叁秒后，锁着的木门就被打开。
    外面走进来一个着女仆装扮的女性，她走到桌边为伊琳娜调亮了灯火，口中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都捏在手中了？”伊琳娜没睁眼，只是反问。
    “嗯。”
    得到回答，伊琳娜才慢慢张开她那双幽深黑眸。
    “叁天禁闭，希望他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方法。”伊琳娜晃晃脑袋站起身。
    她因为一条传闻，霍恩比想要求娶唐娜的传闻，被那些人关了叁天禁闭。
    她还有心思想：这算不算是唐娜又惹到自己了呢？
    尽管长大后伊琳娜再没来过这，她却依旧对这记忆深刻。
    大部分米歇尔应该都来过这，她算是来得最多的一个，只是小时候。
    她又在这坐了许久，直到听到外面嘈杂脚步混着骂声。
    伊琳娜挑起眉与嘴角，露出不符合标准的笑容站起来。
    女仆，她的合谋者，推开那扇门迎接她走出这间禁闭室。
    “认清现实了吗，我的，手下败将们。”伊琳娜含笑，语气张扬，与她从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不管对面的人作何感想，只是道：“快些和你们算完账，我还要去和另一个算账呢。”